半年之期如約而至，小小趴在養神芝旁，仔細盯梢這株神草。月光清淡，養神芝看著豐潤嫩綠，越發養得好了。

剛才冥淵傳來消息，所有藥均備好，只等小小帶了養神芝回去，青腰姑姑的身子便能痊愈。

入夜已有一個時辰，園中四下無人，小小伸出爪子刨土，準備將養神芝挖出來。

“小狐，你在幹什麽？”一聲輕喚自背後傳來，蘇之遠正站在光影背後。

小小回過頭，沒動。

“你又調皮了，那株草不能動的，過來吧。”幾步之外，蘇之遠攤開手，讓她去到他身邊。

淡淡的月光將他包裹，他白皙的臉龐似籠了層紗，看不清明。只是嘴角的微笑不減半分。

被那樣清明的笑感染著，小小雙眸緊閉，伏地而臥，清聲說道：“小狐有親急病，需養神芝一用，若公子肯割愛，小狐感激不盡。”

蘇之遠微微詫異，轉瞬釋然：“原來你真的會說話。”

他笑意更深。

半響又嚴肅再問，“這草，你真的非常非常需要？”

“十萬火急！”小小擡頭，眼中真切，“請公子賜草。”

他臉上閃過半刻猶豫，終而緩緩點頭：“這草你拿去吧。”

“多謝公子！公子大恩，小狐來日必報！”

他低頭淡笑，末了，又擡起頭來，目光輕盈：“小狐，你我朝夕相對半年，也算緣分一場。這草是我甘願送你，不需要你的報答。若說有什麽心願……”他一頓，終是沒有說出來，“罷，你去吧。”

“多謝！公子日後若有何差遣，小狐必定在所不辭！”許下鄭重的承諾，小小叼上養神芝，消失在夜空中。

月光下的身影煢煢孑立，良久不言。

將草拿給冥淵，冥淵即刻配藥，不消多時便給青腰服下。青腰心口金光浮現，圓做一團，冥淵推氣用功，金光漸漸沒入心口，緊接著青腰的喘氣停止了。

守著青腰姑姑到了三更，小小徹底放下心來。

冥淵把她抱在懷中，輕輕道：“你也累了，休息會兒。”

“冥淵，你此番出去自己的事情也辦好了？”小小閉眼養息。

“一半，事情大，需要慢慢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這草你帶出來可曾遇到困難？”

“一切都很順利。”小小心底嘆口氣，不安的情緒時刻縈繞。呆在蘇之遠身邊半年，現下拿走他的東西總覺不妥。

忽然下了決心，小小從冥淵懷裏掙開，落到地上便跑，“我需回蘇府一趟。”

冥淵在身後喚：“事已落定，為何還回去？”

“我總覺得該去。”小小說完，頭也不回往路上奔去。

小小身形一躍，四足已經來到蘇府大門。門緊閉，隱約傳來陣陣腳步聲。不做他想，小小趕緊翻過墻去到蘇之遠的院子。

門內傳來慟哭的聲音，碧瑤嗚咽的聲音格外清晰：“表哥，你怎麽才一夜就變成這樣了……”

初五在旁大哭：“養在院子裏的養神芝不見了，公子他就是靠著那草才續命，現在……公子！”

蘇夫人早已哭成淚人：“之遠，你怎麽會這樣，那養神芝……初五，都是你沒照看好！該拖下去給我打！”

“夫人，是初五的錯，初五該死，該死！”夫人的訓斥聲，初五的磕頭聲，碧瑤的哽咽聲混雜在一起。其他人在說什麽小小已經聽不清了，從剛才一直懸著的心不但沒有放下，反而被揪住，呼吸困難。

他竟為了她，放棄了原本屬於他的東西，這份情，要怎麽報，怎麽還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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